烈女横剑

• 2023-08-11 16:50:33来源：哔哩哔哩

象郡港外，大魔国正在与南海国激战，飞龙和滑翔机用鱼雷在海水里编织出白色的渔网，猎杀那些如同海中巨兽一般的铁甲战舰，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一艘艘铁甲舰与鱼同眠，这是多么壮丽的史诗画卷啊！

可如果你置身其中，就没有心力欣赏风景了，一位大魔国的女飞行员在驾驶滑翔机脱离飞龙后，努力地透过劣质的护目镜和雾气锁定目标，三架僚机跟随着她的方向，一起投下了8枚鱼雷。密集的子弹迎头打来，将机翼上的帆布蒙皮撕开，在机舱上留下弹痕或孔洞，破坏了操纵系统的缆线，飞机失控了，女飞行员努力掰着操纵杆，从敌舰的烟筒上掠过，机翼斩断了桅杆上的缆绳，将敌舰的旗帜和两名水手扯了下来，随后飞机也一头扎进海水里。

(相关资料图)

女飞行员名叫马林娜·拉斯科娃，她本是没有名字的奴隶，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教官用一位苏联女飞行员的名字称呼她，才让这个名字也在异世界万古流芳。可就算她是英雄，也只能在落水后拼命挣扎，劣质的护目镜并不防水，只能丢掉，没有合适的救生衣和救生艇，她只能在爬出机舱后抓着一块破烂的机翼，躲在飞机残骸后面向恶魔祈祷。好在鱼雷及时赶到，5道水柱冲天而起，将敌舰炸得大破，敌人第一反应是损管自救，等终于有人想起补刀时，铁甲舰已经严重倾斜，武器没有射界打到这架落水的飞机。

马林娜·拉斯科娃在海里心惊胆战地观察着，附近的铁甲舰正在下沉，船舱被深处的海水压扁，发出或沉闷或尖锐的声响，鱼雷在海水中喷出压缩空气，在击中目标后发生爆炸，灵活的飞龙抓住机会俯冲下来，炸弹呼啸而来。铁甲舰上的蒸汽机和水兵正在慌张地呼吸吼叫，广播和铜钟急促地发号施令，满载着水兵的小舢板往来穿行，努力避开沉船的旋涡，对漂在海面上的所有人来说，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现在是逃生时间。

在马林娜·拉斯科娃寻找逃生机会时，一艘满载着水兵的小舢板开了过来，它的船舷上抓满了士兵的手，有的人挤在船上，有的人扒住船舷，他们毫无防备地开向坠毁的飞机。试图找到能提供浮力的材料，马林娜·拉斯科娃连忙爬上飞机，拿出仅有两枚的长柄手榴弹，甩开膀子丢了上去，两枚长柄手榴弹在小舢板里炸开，炸得水兵晕头转向，女飞行员迅速潜入水中，爬上舢板，手刃敌军数人，这才驾驶着小舢板离开现场。小舢板上肯定有几名军官，因为拉斯科娃找到了几把华丽的军刀和精巧的手枪，但她没有时间抓俘虏，只能全部砍死。女飞行员驾驶着小舢板从敌舰的砲囗下逃出生天，后方是水深火热的沸腾海洋，而她终于可以回到祖国的美好天地。

小舢板第一次靠岸，遇到了一群躲在红树林的南海国溃兵，那些弹尽粮绝的敌人把小舢板当成了救星，不顾一切地游泳赶来，拉斯科娃却用舢板上的转管炮把这些侵略者打成碎片。第二次靠岸时，她找到了在红树林里的游击队员，游击队员们从小舢板上拿走了武器和重要的零件，甚至从舱内找到40公斤的黄金和17瓶酒。飞行员和游击队员们已经好久都没有使用过货币了，黄金对他们来说屁用没有，但酒能净化饮用水和食物，能用于治疗伤员，所以他们带走了酒，凿沉了船，让黄金沉在水里。

“有些浪费了吧？这东西能为国家换不少外汇呢！”马林娜·拉斯科娃对游击队员们说。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游击队中有个老人笑道，“但并不是现在发光。”

游击队将这个消息用电台告知了大魔国高层，女王赞叹道:“千古李将军，夺得胡儿马！”，将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女飞行员比为汉朝飞将军李广。

当时的宣传海报上也有写道:

巾帼武装二八龄，怒海夺得夷舟行。

猎杀铁甲喷焰虎，折冲金鼎肉食人！

宣传海报化用了一首唐诗: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王维《老将行》

此时，如果再将马林娜·拉斯科娃当成普通战士来用就不合适了，她应该成为教官、成为宣传材料，去引领更多的战士。女王下了死命令，当前这一区域游击队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这位飞行员，所有人要像保护军旗那样，保护她！

当晚，游击队得到了许久空投物资，五名士兵和两名女军医也跳伞来到这片荒野，他们甚至带来了一部电台和手术工具，这都是专门为飞行员准备的宝贵物资。他们在确认马林娜·拉斯科娃没有受伤之后，才为游击队治疗伤员，在这些人里，只有拉斯科娃的衣服是干净的，游击队里的女孩子并没有机会和她一样体面，可她们并没有生气，因为一个英雄辈出的国度必然也有深重的苦难，乱世里的英雄也同样要在苦海里挣扎。

夜幕降临，游击队员们正在准备晚饭，男人们外出警戒或者休息，女人们则在红树林里觅食，三个士兵保护着拉斯科娃。拉斯科娃虽然穿着最好的靴子，却必须要坐在树干上，看着那些赤脚的女人们拿着笊子在滩涂里劳作，有时她们捞上来贝壳鱼虾，有时她们捞上来武器和尸体。而今天，她们竟然从这片小小的滩涂里捞出五具骷髅和两套板甲，可所有人都在嬉笑打闹，对游击队员来说，今日没有战事，只有好事。

晚饭时，拉斯科娃看到了游击队的煎锅，那煎锅是一块来自敌人后背的板甲，看起来有些年头，显然是他们缴获的东西。煎锅里煎着空投来的猪排、鸡蛋和当地的鱼虾，这道菜名叫“甲炙”，和“锅盔”同为战地美食。甲炙做好后，游击队员并不急着刷锅，他们将血蚶倒入煎锅铺开，倒入开水盖上锅盖，借着余热和残余的调料味做一道“白灼血蚶”。板甲和贝壳有什么区别？它们保护的血肉终会消失，板甲会成为勇士的收藏品，贝壳会成为人们的工艺品，任由看客指点或冷落。拉斯科娃听不懂土著的歌谣，也不怎么理解文明人的文字，但她知道，自己正在和伙伴们一起，进行世界上最伟大的圣战。

第二天早潮，可能是因为战争，海面上飘来的黑色油料覆盖了大片红树林，许多动植物遭受生存危机，但人们见惯了这种事情，游击队在红树林里炼油时早就总结出了应对方案。如果战争只是破坏了红树林，那么他们之后还能占有这片土地，如果战争杀光了游击队，那么他们宁愿让这片土地寸草不生！

游击队要护送拉斯科娃回到后方，这里的红树林已经被污染，容纳不下太多人，所以他们就带上全部家当搬走了。大魔国的桂河舰队将他们送往内陆地区休整，军舰在洵香堡靠岸，拉斯科娃见到了大魔国的女王神农氏 田，这是她第一次走上红毯，与女王握手拥抱，来到女王的宫中参加会议。因为战争，女王的宫殿位于地下，名叫“噩宫”，古人认为鳄鱼在地下挖出了四通八达的地道，所以宫殿就用了这个现在看来不怎么吉利的名字。女王命令她在后方担任教官，和家人在一起生活，培养下一代。

在会议结束后，女王才对她说出真正的目的:“没有母亲，就没有战士和诗人。我命令战士们抛弃生命很容易，但想要让子民孕育生命却很困难。”

拉斯科娃坚定地说:“我是战士，我要去杀敌！”

女王叹息道:“我们就像是一个鸡群，公鸡快死光了，只能让母鸡拿着鸡蛋打仗，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不应该是常态。我也曾有过父亲、兄弟和男朋友，他们男人和我们女人都不该死，不能因为我们祖祖辈辈都在战争，就忘记了正常人的日子怎么过。和你订过婚的那个男孩已经从前线回来了，去看看他，如果你们愿意让新的生命降生在这片土地，就是我作为国王最大的荣幸。”

之后，医生领着拉斯科娃来到宫殿里的一处半地下房间，拉斯科娃推开房门，只看见一个男孩正一瘸一拐地练习走路，多处肌肤被烧伤，只能在阴凉的房间里穿着宽大的衣服活动。男孩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后，用手遮住了脸上的疤痕哭了起来，拉斯科娃扑了过去，把男孩抱在怀中，笑道安慰他，前线还是尸山血海，但他们可以离开，甚至可以在桃花源里生儿育女，这是何等的幸运！

“小丹乖，”拉斯科娃微笑道，“我会和你生孩子，生许多个孩子，让全家人成为真正的贵族。”

“姐姐不嫌弃我丑吗？”男孩小丹说，“我配不上你。”

“我问你，”拉斯科娃认真地说，“要是姐姐在坠机的时候毁容了，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这不就行了吗？”

这年小丹只有13岁，拉斯科娃只有16岁，双方的父母都早早让孩子恋爱订婚，不然要是在战争上留了太多伤痕，以后再谈恋爱就难了。两年之后，他们才可以正式结婚，去完成每一个生物的终极目标。这里的人们曾经非常绝望，绝望到不愿让自己的骨肉降生在这片苦难的大地，但全面战争爆发后，他们又看到了希望，生育率居高不下，当然，所谓希望只是相对而言的。

拉斯科娃被调往阿姆河水兵队担任教官，上级安排小丹在附近的罗霄山担任教官，在训练新兵时，他们要一次次地讲述不愿提起的战场往事，那些新兵最小的只有7岁，最大的只有15岁。作为对比，长平之战时的秦国征兵，最小的男丁也有十二岁，且并没有征召任何女人上一线战场，二战的苏联正规军也只是在航空队、医疗队和运输队等比较安全的部队里招了一些女兵。异世界的大魔国则是“宁可拼光三代人，也要堵死海天门”，非洲军阀和他们比起来都算仁君圣主。

后方教官的生活比起战地来说非常幸福，除了物质条件和安全因素，他们有了安逸的休息时间，罗霄山在过去500年里都没有过战事，居民习惯了生活的心态，而不是生存的心态。过去他们自己自足，现在又可以从阿姆河的港囗里见识来自淮海国和渤海国的新奇事物，这里是并不被关注的自治省，是可以韬光养晦的桃花源，是上古神农炎帝教导蛮族建设文明的圣地，人们习惯了充满善意的空气。可这毕竟是乱世，尽管大魔国无法在此强制征兵，但总有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主动参军入伍，大部分人尸骨无存，只在纪念碑和衣冠冢上留下名字，小部分幸运儿可以马革裹尸，极少数个例才能同时带着勋章和生命归来。战争到来前，殖民者和奴隶主将归附神明的百越人称为“熟百越”，把不服王化的百越人称为“生百越”，后来战争爆发，大魔国将归附神明的百越人称为“伪百越”或“杂百越”，将对抗神明的百越人称为“纯百越”，现在这里只存在“纯百越”。战争全面爆发后，这里才出现了外国志愿者和援助物资，当地人这才知道白皮肤的人里竟然也有好人。

淮海国送来粮食，渤海国送来武器，这两个国家拿出这些廉价的东西，却要百越人在战场上献出宝贵的生命。粮食一年收获一次，武器从工厂里出来只要一个多月，而培育一个活生生的人，需要多少心血？那些所谓的盟友，过去也侵略过其他民族，习惯了发战争财，天天隔岸观火搞绥靖政策，直至战火烧到了他们自己才知道喊疼！可那些外国权贵只会在外交场合上悲天悯人，真的到了实事上还想着借着战争挣钱，从贫穷的百越人身上搜刮油水，甚至不介意出卖吊死他们的绞绳！

战争局势越来越紧张，南海国在武夷山上空投了大量的橙剂，草木凋零枯萎，失去了森林保护的大魔国部队无法在山林里大规模集结机动。南海国的工程部队修筑了大量甬道和铁路，让火车和坦克能快速穿越武夷山地区，在天上，南海国空军的骇人轰炸瘫痪了大魔国的交通，得到空中支援的伞降部队迅速修筑多个战地机场，接着载有重武器的滑翔机也顺利落地。

人们看到了因为橙剂枯萎的草木，也看到了盖在山头上的白色降落伞，就称这次战役为“岭南雪”或“九月雪”，这样的阵势吓傻了外国教官，但并没有吓到当地的百越人。在百越人祖先的传说里，他们杀过更可怕的怪兽和侵略者，坦克、火车和铁甲舰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以野蛮人的认知，他们需要血的教训才能知道这些战争机器多么昂贵精密，多么强大有效。石子不会因为勇敢而穿透铁甲，可他们必须战斗，因为即使野蛮人无法比麦哲伦更懂航海、冶金和战术，无法拥有枪炮弹药，可最终麦哲伦还是死于他们的木矛之下。无知者无畏，这只是在匹夫之勇的阶段，要是有了知识后还无畏，那才叫真正的勇敢。

亲历者有诗叹云:

岭南九月雪，风摧万山峦。

虎啸重嶂破，龙吟幽壑寒。

丈夫藏九地，黄泉湿战衣。

伤痛不敢吟，留名署血巾。

——《血巾吟》骆观光

武夷山被突破后，大魔国紧急在罗霄山增强防御，罗霄山对大魔国的重要性比武夷山还要高，那是正宗神农氏炎帝的陵墓所在地，每到节日王室成员和祭司都会在炎帝生活过的神农峰朝圣，会在炎帝长眠的茶陵祭祖，女王亲生母亲的陵墓也修在这里，大魔国不可能轻易放弃武夷山，更没有理由让出罗霄山。这两个山脉既是战略要地，又是意识形态的关键阵地，苏拉攻其所必救，一面让大军争夺武夷山防线，一面命令风王天籁率领空军袭击罗霄山防线。

大魔国女王亲率的海燕军团被风王天籁的长风军团击溃，只能分散突围，女王本人被敌人的天马撞伤，偃旗息鼓躲进了罗霄山的山林中。女王失踪后，是她的妹妹亲王神农氏 蜜暂管大魔国军政事务，她亲率夜莺军团镇守神农炎帝的茶陵，全国广播中重复播放着高尔基的《海燕》朗诵和音乐《天鹅湖》，但这些节目总是会被防空警报打断。

决战在即，平民无法置身事外，怀孕初期的女人被迫接受人工流产逃往后方，怀孕后期的孕妇只能在环境恶劣的地堡中生活。罗霄山以东、东江以西的十八座山地要塞依然在重砲保护下顽抗，但罗霄山防线已经被上千吨的橙剂和近万吨的炸弹摧残，敌人在东江上架起多道浮桥，坦克和火车经过浮桥，来到了这片原始的土地。当地土著只能拆房毁屋，坚壁清野，让道路上尽是陷坑和地雷，白天是敌人的坦克与飞龙的主场，晚上则是轻步兵活动的时候，为了给主力部队撤离重组争取时间，当地民兵发动了大规模强袭，用天灵盖硬冲敌人的狼牙棒，让敌人的先头部队一直处于战斗状态。南海国的敌人也疯狂了，他们服用“精神注入丸”，连续几天都不用睡觉，副作用就是可能会活活累死或染上毒瘾，在强大的武器和药品加持下，南海国击溃大魔国的军队长驱直入，九路大军深入罗霄山，用三千公里长的封锁线扼住了大魔国的补给线。

绝望的大魔国被迫用出最后一张底牌，他们炸开堤坝和山体，将罗霄山上天然形成的湖泊河流与人工堰塞湖引入预先设定的通道，引发多起洪水和泥石流。敌人的橙剂虽然重创了罗霄山防线，但也同样因为破坏植被造成了水土流失，加剧了洪水和泥石流，他们的枪砲可以杀死任何生物，却无法阻止洪水和泥石流冲垮他们刚刚修建的道路桥梁，战场双方的补给线都被切断，但大魔国的军队早就在坚固要塞中储存了足够的物资，而南海国虽然有绝对的制空权，但却不能仅用空投补给满足前线的需求。敌人的空军忙于运送补给，无法继续骇人的大规模轰炸，大魔国趁机开始了反攻。

一度失联的大魔国女王也带着总参谋部乘坐飞龙逃回茶陵，她是魔王，是败军之将，是整个大魔国的负责人，身后早已没有退路，茶陵是神农炎帝的神隐之所，也是她母亲的阴宅墓地，女王必须在这里战斗。为了保全建制，她让女飞行员拉斯科娃带上亲王神农氏 蜜逃走，同样带走的还有圣旨、玉玺和神剑虚湮，在战役结束前，女王的女儿，也就是公主神农氏 烈将代理监国，由亲王神农氏 蜜辅政。女王的家族成员几乎都死于非命，先是父亲和弟弟在天国人的监狱里遇害，然后母亲为丈夫报仇死在了战场上，女王和妹妹又起兵为母亲报仇，女王的三任男友，包括女儿的亲生父亲都战死沙场，现在，该轮到女王了。

这位女魔头罕见地干了件人事，她允许拉斯科娃将男朋友小丹一起带走，可小丹不愿离开，那里有许多即将上战场的学生，他们需要教官的陪伴。况且，在这个世道生儿育女是件残忍的事，他要先赶走殖民者，将神明击败，结束这场战争，才能守护爱情与亲情，这一切思考，只浓缩为短短八个字:“周天未破，何以家为？”。最终，撤离的人里，没有一个男人。

女王和部下安排完后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才在广播中公开发布演说:“罗霄山的战友们，跟随神农炎帝的古圣先贤们，黄泉下的烈士们，还有那些将要继承大魔国的孩子们，恶魔需要你们的帮助。神明正在率领天兵天将进攻神农峰，茶陵正在遭受轰炸，敌人扼住了阿姆河航道和空运路线，大魔国全境都遭受了天兵的骇人轰炸。我，大魔国的女王，与你们一样，在阴暗的地道里挣扎求生，敌人叫我们岭南之鼠，嘲笑我们软弱无能，废拉不堪。但本王命令你们，接受敌人强加的侮辱，要像老鼠一样顽强地活下去。武君大人曾经说过，战斗不是向着死亡的冲锋，而是怀着希望的挣扎。我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孩童能走出地下室，沐浴在和平的阳光中，摆脱战争的阴影；我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刀剑能斩断天帝的权柄，斩断神族的血脉，再也不用出鞘；我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土地能再次生花长草，摆脱殖民者的铁蹄，不再因丰饶而遭受苦难。如果我们不去战斗，这些希望将会成为遗憾，如果我们选择战斗，这些希望将会成为遗产。众神说我们阴险狡诈，作恶多端，他们不但垄断了财富和地位，还夺走了我们发声辨护的权力，所以我们只能以恶魔自称，那是众神唯一畏惧的存在。我已经选择了邪恶，拒绝了死亡，如果死神正在等待我们，那就让他再多等一会儿吧！我们已经让敌人知道，恶魔凶猛剽悍，恶魔无所畏惧，恶魔残暴丑陋，但现在，我要你们告诉敌人:恶魔仍在人间！我们可能会战死，茶陵可能会沦陷，但大魔国永不灭亡！”

这天夜晚，在茶陵前的广场上，勿忙赶来勤王的部队和外国志愿者组织了一场小规模的阅兵仪式，广场上布满了轰炸留下的弹坑，没有灯光，没有军乐，连女王本人的佩剑都是仿制的赝品。但所有人都相信，这个能与神明争斗的女孩，一定是恶魔的化身，而他们都是恶魔的仆从，是强大的爪牙，是同样可怕的凶神恶煞，是山魈野猪之类的妖孽后代。士兵的枪尖上挂着《圣经》与《邪典》，写着可能连他们自己都看不明白的语句。但他们相信那些信条，或者说是主动选择了相信那些信条，甚至于到了迷信的地步，怀着某种荒谬的谎言和确信，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不是神明的奴隶，而是被恶魔选中的子民，是能杀死众神的妖孽，是未来恶魔统治世界的爪牙，是立下了从龙之功的至尊贵族，是吊民伐罪的战斗英雄。

在阅兵式后，大魔国组建了守卫茶陵的“圣陵保卫者军团”，并为茶陵保卫战准备了新的勋章。

然而，在表面上的铁血光鲜之后，女王却要独自面对恐惧与绝望，抛开一切光环，她毕竟只是个脆弱的女孩，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弟弟和男友的死亡，她只会因为美丽和贤惠而为人称道。从一开始，所有的家人，包括她自己，都在把这个女孩培养成美丽精明的贤内助，向王子皇孙推销她的爱情与才能，让她登上文明人的殿堂，为部落带来和平富足的生活。她曾经在情场和外交场上所向无敌，借助各方势力为家族谋求未来，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生活下去，一直游刃有余、长袖善舞，直到保卫家园的责任与血海深仇的愤恨砸在她的肩上。从举兵起义开始，她这个凡人就在扮演人们心目中的魔王，因为人们相信，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恶魔才能击败神明。魔王可以残暴、可以恐怖，但绝不可以软弱无能，人们只有相信她正在执行击败众神的计划，相信她有获得胜利的阴谋诡计，才敢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于是，她被迫礼贤下士，被迫信守承诺，被迫一言九鼎，被迫运筹帷幄，被迫残忍冷血，被迫英勇无畏……女王的一切都要迎合臣民的愿望，迎合敌人的恐惧，隐去个人情感，化为精神图腾，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小丹自告奋勇来保护女王，他亲眼见证了女王的风采，眼见她英姿飒爽，眼见她失魂落魄。离开广播电台的女王耗尽了全部力量，躺在地下室的行军床上，艰难地呼吸着氧气，听着部下的汇报与建议，女王仿佛是一面久经战火的旗帜，缝缝补补后又插在了罗霄山上。

“女王陛下，您好坚强。”小丹在送来药物时，低声说道。

“登台演戏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女王苦笑道，“只要我表演到死亡，世人就会以为我是个真正的魔王。”

这时，大将军连山氏 烈走了过来，对女王说:“决战计划确定下来了。”

女王点点头，问:“需要我上阵吗？”

大将军答:“暂时不需要。”

原来女王竟然没有参与战役的策划，她只是一面军队手中的大旗，一个外强中干的演员，一个并不自由的傀儡。

战役开始了，大魔国在茶陵隐藏的大砲秘密组装完毕，分布在城市内，向神农峰上的敌人倾泻怒火，茶陵是鲜花之城，到处都是娇花香草，因此这些“花丛间的大砲”就被称为“肖邦大砲”。南海国迅速反应，他们的空降部队天猫军团仅用了200步兵就挡住了四万名拥有支援火力的大魔国步兵，他们全都拥有50公斤重的板甲和精密的气枪，唯一能有效杀伤他们的只有炸弹。

就在天猫军团快要支撑不住时，天籁长风军团及时赶到，夜幕中，洁白的天马张开翅膀，载着板甲骑士和白银马铠掠地飞行，天马践踏着山路上的巨岩，留下深深的蹄印，长风军团的翼骑兵绕过天猫军团的友军，在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上疾驰狂奔，扑向山下的大魔国军队。翼骑兵不断加速，阵列前方掀起风墙气浪，大地在铁蹄下颤抖，马鸣声、喊杀声、风声逐渐逼近，空气中的水汽遇到气浪后形成一层白雾，将长风军团的真面目掩盖起来。大魔国的军队并没有慌乱，排头兵殿后阻击准备赶死，战斗力强的军官和老兵们最先躲进坑道，战斗力差的新兵和伤员扑在他们身上充当人肉盾牌，他们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可现在却如同正在穿越火海的行军蚁一般执行命令。气浪拍在了凡人的肉体上，折断刀剑，撕碎骨肉，扬起漫天的血雾腥风，气浪破阵后，铁蹄践踏地面上的幸存者，前排过后，后方的骑士们才开始骑马与砍杀，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正在长风军团杀得兴起时，阵列中接连发生爆炸，绝望的大魔国军队引爆了埋在地里的炸药，将敌人的骑士和友方的步兵一同炸死。在连续的爆炸中，长风军团前方强大的气浪变成无力的湍流，大魔国的步兵迅速背着炸弹发起自杀式进攻，阻止敌人离场。步兵藏身的临时坑道本就是茶陵的“肖邦大砲”轰炸形成的，“肖邦大砲”在炸出弹坑后就一直在瞄准这个方位，在步兵迟滞了长风军团的行动后，“肖邦大砲”立刻发射榴弹与榴霰弹，无差别射击纠缠在一起的敌我两军。长风军团被迫撤退，顶着轰炸撞开步兵阵线，此战中，他们共有4260名骑士阵亡，而大魔国一方阵亡了万人，但幸存者的数量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八千残兵冲进了天猫军团的阵地，消灭了200名空降兵，将“圣陵保卫者军团”的旗帜插在了神农峰上。这样的战报，双方都可以宣称胜利，但长风军团是南海国唯一能在洪水里自由行动的机动力量，“圣陵保卫者军团”夺回神农峰是事实，长风军团被迫撤退也是事实，别管过程多么狼狈，结果是此战后，整条战线上的大魔国军队都可以放心大胆地穿插包围陷入洪水的南海国先锋部队，即使是最弱的民兵也能缴获坦克与火车，组织平民和战俘拆毁道路。南海国的装甲部队浩浩荡荡扑进罗霄山，现在却进退两难，战场实在太过混乱，大魔国在破解敌军电台秘码后甚至出动了白皮肤的外国志愿者和战俘，扮成呼叫空中支援的南海国先头部队，诈骗南海国的空军，他们虚构的登陆场里落下了真实的食物、武器、药品、衣物、燃料、电台甚至于医生、通讯兵和军官，真正的求援信息与海量的诈骗信息挤满了通讯频道，甚至导致了南海国的空军经常轰炸友方陆军。

持续的支援任务透支了南海国的空军力量，高强度的作战任务也让四处救火的空降部队天猫军团和机动部队天籁长风军团疲于奔命，他们只能服用“精神注入丸”来保持清醒，第一次服后清醒三天，第二次清醒一天，之后每天都要吃，甚至按顿吃，越吃越上瘾，直到有一天突然倒在地上抽搐挣扎，再也爬不起来，永远地陷入沉睡。南海国后方的军营里每天都有人发疯，每天都有尸体抬出，在士兵离开战场后，毒瘾和心理疾病依然还在纠缠他们，仿佛是死在他们屠刀下的百越人化成厉鬼，附在他们身上索命讨债。南海国国王苏拉不得不承认，罗霄山实在太大了，他的胃囗不够用，于是他决定集中力量进攻茶陵，逼迫敌人的机动力量前来救援，让陷入罗霄山的主力部队趁机逃出生天，攻占茶陵的功绩也足以让他宣布胜利，只要暂时让占据地利的大魔国无力反攻，他就可以全力攻占无险可守的淮海国。

精神价值让茶陵和神农峰成为双方宣传战的高地，让它的军事价值不断上升，南海国要速胜，大魔国要坚守，双方指挥官都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秘密抽调机动部队。大魔国在抓紧时间训练勤王部队和当地的自耕农征召兵，并用缴获的260辆敌军坦克组建了三个王庭战车教导团和一个拖拉机维修团，一边训练步兵反坦克战术，一边用缴获的零件在后方拼装，组装出蒸汽机、火车、大砲、坦克、电台并进行逆向研究，本土的工厂也在加紧生产军用物资。南海国撤离了精锐的空突部队天猫军团，让他们到后方与长风军团一起休整补员，为下一次的大规模行动做准备，集中全军最好的物资与装备以增强他们。

9月1日拂晓，天籁长风军团的翼骑兵突然杀到神农峰，清理出多个着陆场，天猫军团神兵天降，这些空降兵迅速着陆，保护载有重型装备的滑翔机展开部署。他们空运来了专为山地战特化的山地野砲、轻型喷火坦克和高射机砲装甲车，神农峰的防御设施在精确的俯冲轰炸和残暴的集中轰炸下土崩瓦解。大魔国除了在茶陵“肖邦大砲”射程范围内的一处反斜面坑道阵地，丧失了神农峰上所有阵地，9月4日，天猫军团已经能用榴弹砲轰炸茶陵的炎帝祠堂，压制肖邦大砲。天猫军团可以静下心来，慢慢清理反斜面坑道工事中的岭南之鼠，时间站在他们这边，山地坦克被空降兵当成固定堡垒使用，全军都在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在电台频道中，苏拉嘲讽道:“百越人的宗庙在被轰炸，大魔国女王在哪里？圣陵守卫者在哪里？堂堂魔王，难道扔下祖宗逃跑了？”，这是名副其实的坟头蹦迪。

然而大魔国女王将计就计，故意在离茶陵很远的地方，用电台发表演说:“战士们，避其锋芒，忍受敌人强加的耻辱！当年项羽抓了刘邦活着的亲生父亲，刘邦尚且不管不顾，终成汉朝大业，现在敌人只是用我们祖先的骸骨当人质，想要我们就范！如果老祖宗还活着，他们会怎么办！保住希望，保住性命，保住香火血脉！我们会有生命，会有子孙后代，会有和平生活，会有新的宗庙，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世界，不会再有敌人的威胁，而敌人将一无所有！……”

女王的演说尽管进行了加密与转播，但南海国一方还是能侦测到信号正在远离，大魔国的机动部队避开了天猫军团，对着溃败的南海国军队穷追猛打，丝毫不顾茶陵的安危。在南海国看来，攻击神农峰与茶陵的宣传作用已经达成，再进入茶陵打巷战也拿不到更多的好处，只会白白损失珍贵的空突部队，天籁长风军团被调走掩护其余部队转进，随着战线东移，长风军团与天猫军团越来越远，两军实制区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处，长风军团只好天天奔波在求救的友军之间，仔细辨别敌火。

神农峰方面，大魔国不停地用大量填线征兆兵配合短时炮击发动小规模反击，茶陵已经成为废墟，百越的房屋宗庙都在轰炸中化为火的巨树、火的海洋，然后就变为一片狼藉，圣地仿佛成了无人在乎的废土。

然而，大魔国女王秘密带着重组后的海燕军团、王庭军团前来支援圣陵保卫者军团，熟悉地形的山民志愿者组成了多支特攻队，其中以西瓯越人的特攻队最为精锐，他们全部由女王宗族里的贵族组成。因为拉斯科娃被女王升为女公爵，所以她的男友小丹报名参加了这支西瓯越人的部队，他是教官，要带着自己最优秀的学生重返战场。大将军连山氏 烈直接对他们下达命令，要他们从一处可能被敌人忽视的漏洞发动奇袭，原来，之前天籁长风军团翼骑兵的铁蹄在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上留下了许多坑洞，为特攻队快速攀岩创作了可能，天猫军团处处设防，但很可能百密一疏，如果特攻队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整场战役就有可能在天籁长风军团赶来之前结束。

小丹没有什么能力，他只是恪尽职守，执行命令，他跟着特攻队钻地道，和这些岭南之鼠一起悄无声息地从黑暗的地下绕开多道防线，来到悬崖边上，又钻进湿冷的雾气当中，他们看不到下方的敌人，敌人当然也看不见他们。大魔国的大砲为了掩护这支270人的小部队，疯狂开火吸引注意力，小股征召兵也和往常一样前来袭扰，这样即使特攻队在悬崖上弄出声响、踢下石块，敌人也只会以为这是炸弹引起的震动。

特攻队一直摸到了天猫军团的天线旁边，头上是敌人的山顶哨所，脚下是敌人的指挥部和电台，在敌人固定天线的支架上，特攻队支起了一架简易的抛石机，附近悬崖的石洞和石缝里也布置了雷管。

本来特攻队还需要用仪器推测这里离敌人的高度，但天线支架上有敌人测绘留下的图标，节省了不少精力，特攻队将雷管和炸药包捆在一起，三个身手好的士兵悄悄摸到了离地面敌人只有10米的支架，将六捆炸弹系在10米长的绳子上，依次抛了下去，绳子伸直向拉开了引信，沉重的炸弹荡进了敌人指挥部和电台所在的岩洞中，当即就把岩洞炸塌封死。洞中大火蔓延，电台信号中断，与此同时，其他特攻队员引爆了山崖上的雷管炸药，许多岩石直接砸进了悬崖下的敌军营地，封住了地面上的道路。山谷中，停放着敌军的轻型坦克，特攻队直奔那里，依靠在缴获的敌军坦克上操作的经验，攻击陷入混乱的天猫军团。

第一批部落山民在跳下悬崖后冲进了营帐和洞穴中的天猫军团指挥部，爆炸引发了大火，天猫军团的军团长和37名高级军团死于大火或窒息，电台也被炸毁与外界失联。军团储存的煤炭㦓起大火，外围的大魔国部队立刻发动总攻，但此时天猫部队在山上倾倒火油，17吨燃烧中的火油阻拦住了进攻道路。但大魔国事先挖好了壕沟，将火油引走，大魔国冒着砲火用沙土灭火，同天猫军团展开激战。也许是天意，也许是燃烧产生的热气与灰尘导致了天有不测风云，神农峰上突然降下了倾盆大雨，迷信的部落山民认为祖宗显灵，在天猫军团忙着围剿西瓯越人的敢死队时冲过了火场，这些浑身着火的疯子们吓坏了火场另一头的守军，占据绝对优势的南海国军队竟然丢下重武器逃命去了。大雨中各部落的勇士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在包围圈中心的西瓯越特攻队则用缴获到的坦克、喷火器和空气砲拼死抵抗，有些人受了重伤自认为生还无望，竟然抱着炸弹跳到山崖下方的敌人阵地上。

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特攻队还是没有完成任务，天猫军团的防线在失去最高指挥长官的情况下扛过了这次内外夹击，特攻队最有效的奇袭和主力部队最强大的总攻都没有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天猫军团的援军，恐怖的天籁长风军团在交战双方拼尽全力时赶到了，在大魔国最有可能胜利的时候，消灭了他们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的希望。

“我们尽力了，”小丹对坦克里的战友们说，“败局已定，我们只能再拖延一点时间。”

“成败或许是由天命注定，”车长说，“但荣辱不是，我们虽败犹荣，即使下地狱，我也敢堂堂正正地面对列祖列宗，没有羞愧与悔恨。”

“我们不为祖先骄傲，”小丹笑道，“祖先反倒要为我们骄傲。”

就在大魔国的军人们绝望之际，奇迹发生了，山顶的哨所还插着南海国的旗帜，大魔国的特攻队在山谷内向外围开火，攻击外围的天猫军团，处于急行军状态的天籁长风军团没有打开电台确认信息，就立刻在雨中对自己的友军发动冲锋。风墙气浪拍向了天猫军团的防线，卷起血雾腥风，地动山摇之时，大魔国的指挥官最先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命令步兵冲进混乱的敌军阵地，阻止敌人恢复组织，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开始了。

天籁长风军团冲到一半发现痛击了友军连忙停止冲锋确认身份，可就在此时，大魔国已经围了上来。绝望的天猫军团抓着长风军团的天马想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可天马根本无法在这样的条件下加速起飞，天籁在危急时刻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他命令所有天马骑兵冲散天猫军团向外逃去，禁止任何人营救友军，生死关头，有的人犹豫，有的人服从命令挥剑杀死了友军，长风军团离开后，天猫军团的士气瞬间崩溃。

天籁长风军团也因为内讧陷入混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整，大将军连山氏 烈立刻命令女王神农氏 田御驾亲征，已经负伤的女王拿着赝品虚湮剑，率领着海燕军团的残兵败将大张旗鼓，做出一副要发动进攻的样子。现在轮到天猫军团残部和掉队的长风军团骑士绝望了，唯一能拯救他们的天王离开了，而世间最可怕的魔王正在向他们扑来。众所周知，狡猾的女魔王一生不弄险，只在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才御驾亲征，天猫军团都认为投降才有一线生机，自杀既体面也不痛苦，再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主动投降，而是被魔王抓获，那就遭老罪咯！

想到这里，包围圈里最聪明的军官们纷纷自杀，他们身上血债累累，不可能被敌人宽恕，渴望求生的士兵们绑架了还未来得及自杀的军官，主动向大魔国女王投降献俘，住进了条件不错的战俘营，受到了交战法保护。

万人向大魔国军队投降，万人战死。天籁长风军团中有5672名骑兵拒绝了攻击友军的命令，善良的他们同意了天猫军团的投降行为，他们在砲火轰炸中重组队列，向大魔国发动了最后的冲锋，在枪林弹雨中全军覆没，其中只有260人被俘，虽然大魔国一方的阵亡人数高达万人，但胜利依旧属于他们。此前大魔国的军队因为经常在地道中作战被称为“岭南之鼠”，神农峰之战后，敢死队成员被敌军俘虏称为“天降之鼠”，于是幸存的47名敢死队员成立了“飞鼠特攻队”，他们向天猫军团的俘虏学习空降作战，成为大魔国第一支专业空降部队。

大魔国女王得知此事后决定同风王天籁谈判，她在天国阵地上空抛洒传单，声称要用阵亡的长风军团勇士的遗体遗物，交换被掠夺走的神农氏遗物，用被俘的长风军团勇士交换被俘的大魔国战士。消息传开后，南海国的其他军队开始痛骂风王天籁和所有活着回来的长风军团骑士，有些心理脆弱的骑士甚至寻了短见。9月10日，风王天籁宣布休战十日，归还了所有抢到的神农氏遗物，换回了牺牲者的遗体遗物，向女魔王家族和神农氏炎帝公开道歉，保证不会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但战俘中的有些人还要继续战斗，许多战俘因为长期服用“精神注入丸”染上了毒瘾，几乎所有人都患上了PTSD、弹震症等疾病。大魔国让他们在战俘营中干重体力劳动，食物充足供应，药品按配额供应，直到战俘的毒瘾疾病和生命体征消失了一个，战俘才被分配到一般的劳改营和公墓安置。万战俘中，只有8691人活战胜了毒瘾和疾病，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

谈判换俘时，260名长风军团的俘虏来到风王的军阵前表明态度，宣布不再效忠风王天籁和南海王苏拉，他们宁愿死在大魔国的战俘营内，也不愿再与罪人同流合污。在他们离开时，又有许多还有良知的骑士丢下武器加入他们的队伍，天籁逼迫督战队的队长阻止士兵叛逃，但那个队长当众举剑自杀，鲜血喷了风王天籁一脸，那天共有14360名骑士丢下武器走进了大魔国的战俘营，万名南海国军队叛逃。直到那天，风王天籁才意识到，他和那个贪得无厌的暴发户苏拉是一路人。那些美好的伪装被现实的张力扯碎，骑士的骄傲如同金字塔中精心保存的木乃伊那样，接触空气的瞬间就腐化得面目全非。

南海国战败了，恶魔没能用剑完成的任务，被凡人用嘴完成了，神农峰成为殖民者最远到达过的地方，无数天兵天将在此折戟，有来无回，自此一路败退。决战的山峰被改名为天回峰，所在山脊被改名为云昏岭，山谷被改名为天马寨，山崖被改名为绝望崖。

后人有诗赞云:

罗霄怀古·转山

罗霄亘古冠崔嵬，西岭东江仰脉分。

炎帝拈花长留宿，夷夏同舟秋水文。

烈女横剑遏天回，腥风漫卷战云昏。

飞马踏陷坚岩洞，铁龙吟啸虎狼奔。

注:

崔嵬:险峻，“剑阁峥嵘而崔嵬”。

西岭东江仰脉分:指罗霄山是分水岭。

炎帝:指上古神农氏炎帝，曾尝百草，教百姓农业和医学。

夷夏:“台隍枕夷夏之交”，这里是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共同家园。

同舟:诗经有“二子同舟”，成语有“同舟共济”，指当地人互相帮助，同甘共苦。

秋水文:原指风平浪静，水面只有波纹，这里指当地人有惊无险度过劫难。

烈女:指神农炎帝的继业者神农氏 田，为保护族人报仇雪恨而发起叛乱，在此处击退了二十万天兵，此地故而得名“天回峰”。

天回、云昏:左思《三都赋·蜀都》中有“望之天回，即之云昏”。

飞马踏陷坚岩洞:传说天马的铁蹄在山岩上踏出深洞，地点位于罗霄山景区的天马寨。

铁龙吟啸虎狼奔:指敌军火车的汽笛响彻山谷，侵略者凭借火车迅猛进攻。

可这样的诗兴与豪情并不属于亲历者，烟雨中的行人大多只顾避雨，没有几个能像苏轼一样写诗吟词。大多数的战士，包括女王，都只是在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完成自己的职责，扮演一个合格的英雄战士。

敌人退去了，在大魔国女王伤愈后，女飞行员拉斯科娃才将真正的虚湮剑火神兵送了回来，带着小丹来到安宁祥和的小镇，生下一对儿女。

南海国将这次战败归因于意外和疏忽，也就是什么一个马蹄铁就能导致的战败，可幸运眷顾了他们那么多次，让他们一次又一次获得胜利，可百战百胜的他们竟然承受不了一次哪怕一次不幸的失败。他们在征服淮海国的途中，再次陷入绝境，从立国以来，他们只输掉了象郡战役、罗霄山战役和落马津战役，他们仅有的三次失败，就将百战百胜的功绩全部抹杀，世界和平了，只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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